在哈里發拉施德的哈里發兒子邁蒙承當王位的時候,邁蒙的叔父伊卜拉欣與他爭權奪利,勢不兩立.但是他感到勢單力薄,在京城無施展的余地,便拉出一撥人來,跑到浪育,稱孤道寡,自立為王,與巴格達分庭抗禮,唱起了對臺戲.他在浪育自稱哈里發,可是他這個哈里發只當了一年零十一個月又二十天.因為他在浪育稱王后,與邁蒙鬧對立,使正式繼任的哈里發邁蒙十分為難.
邁蒙以寬大為懷,希望他不要與中心鬧對立,一再勸他改過自新,轉頭是岸.可是伊卜拉欣卻一意孤行.我行我素,結果造成極度惡劣的影響.伊卜拉欣搞分裂.鬧獨立.另立一套,對于邁蒙來說,顯而易見是叛亂行為.為了平亂,使國家長治久安,邁蒙迫不得已,只好親自率領大軍征討伊卜拉欣,以實現統一.伊卜拉欣在浪育立足未穩.勢單力薄,當邁蒙大兵壓境時,伊卜拉欣的人馬立即潰不成軍,四處逃散.伊卜拉欣在浪育呆不住了,便只身逃回巴格達,躲在自己家中.這時,邁蒙收回通緝令,誰捉到伊卜拉瀏覽金十萬.通緝令一出,伊卜拉欣便無藏身之地了.
伊卜拉欣覺得躲在家中,絕不是個好法子,他的心情十分復雜,想到自己的不幸遭遇,非常惆悵,偌大的天地,竟容不下他!他此時已失去了安全感,終日漫不經心.坐臥不寧,愁苦萬分,手足無措.他在家中實在呆不下去了,便喬裝改扮一番,從家中后門溜了出去.時值正午,烈日當頭,他茫然不知應該到哪里去,沉著中鉆進一條胡同.他越往里走,胡同越窄,直至走到終點,才發現那是一條死胡同!這時他若再往回返,就有可能暴露目標.身陷囹圄,后果不堪設想.可是他已到了山窮水盡.走投無路的境地了!他心中充滿了悲哀,嘆道:
"我們是屬于安拉的,我們都要歸宿到安拉的御前去.我如此喬裝打扮走出家門,從胡同口走到這兒來,如果再走回去,準會引起周圍的人的注意,人們一嫌疑,我就危險了,因為重賞之下必有勇夫,他們抓住我,能拿到十萬金幣的賞錢呢!我這人也真是的,干嗎從家中出來呢?這不是自投羅網.自尋死路嗎?"
他越想越惱火,越琢磨越畏懼,認為自己的人生之路已走到終點了.正當他萬般無奈之際,突然之間之間之間發現一個小門里走出來一個黑人,他像是見到了救命仇人似的上前,對黑人說:
"你好!你家里有地方能讓我呆一會兒嗎?"
黑人絕不遲疑地說:"有,請出去吧!"
黑人說完,將伊卜拉欣讓進家中.伊卜拉欣走出來,一看,只見黑人的家里雖然并不寬敞,卻也整齊干凈.他正看著,只聽大門響了一下,那黑人不見了.這時他想,這黑人突然之間之間之間不聲不響地出去了,一定是認定他是個被通緝者,趕忙出去通風報信去了.他原以為自己來到黑人家中,能躲一陣子,安全暫時有了保障,不料,黑人卻把他關在屋子里,去報信.領賞去了,使他成為甕中之鱉,只好束手就擒了.想到這兒,他更加忐忑不安,喪氣到了極點,像熱鍋上的螞蟻(ant),煩躁不安,不知如何是好.
過了一會兒,門開了,他想這準是黑人帶著官兵前來捉拿他了!他看著大門處,卻看到黑人引著一個腳夫挑著一擔食品和食具走出去了,前面并不見什么官兵.腳夫將食品和食具放在桌上,收了錢,便不聲不響地離去了.
黑人把食品擺好,對伊卜拉欣說道:"我是以放血為職業的,這是一種下賤.卑微的職業,因此我是不配與你同桌吃喝的.我替你買來了一些面餅和肉.菜,這些食具也是新的,沒人用過,你想吃什么,就請自己動手做吧."
伊卜拉欣仔細地調查著黑人的一舉一動,認為他對自己并無敵意,便放心地按他的要求自己動手,做出了一桌可口的飯菜,因為連日來他一向坐臥不安.茶飯難咽,到了黑人家中得到黑人的善待,心中頓時覺得踏實多了,食欲大增,便坐到桌前,狼(wolf)吞虎咽地吃起來.那黑人只是肅立在一邊,看著他又吃又喝的.伊卜拉欣即將吃飽了,才察覺黑人還沒有吃喝呢,便召喚他一塊兒吃喝.那黑人卻不動,只是說他自己是卑微之人,不配與他平起平坐.伊卜拉欣趕忙說:
"你是這家里的主人,我是你的客人,你應該坐下來與我一路吃喝才對呀."
這樣,黑人才坐在桌子的一端,吃喝起來.倆人吃飽喝足后,黑人走進里屋,取出一把新琵琶,遞給伊卜拉欣,說道:
"我原本是沒有資格求你給我彈唱的,可是我現在搭救了你,可以向你索取報酬的.如蒙不棄,請你讓我領略一下你的歌喉,那是再好不過的了."
伊卜拉欣聽了黑人的話,覺得很新鮮,問他:
"你怎么知道我會彈唱呢?"
黑人直言不諱地說:"你本人比你的歌喉更被人所熟知呢,我知道你是伊卜拉欣,我還知道你正在被當今哈里發邁蒙以十萬金幣的高價懸賞捉拿.通緝呢.現在好啦,你在我家里,你是安全的,這里沒人捉拿你."
聽了黑人的話,伊卜拉欣十分感動,認為一個卑微的下等人卻具有如此博大的胸懷,為人如此豪邁.仗義.他接過琵琶,嫻熟地調好弦,用充滿了憂愁.幽怨的聲調,低聲邊彈邊唱道:
??? 想當年約瑟夫被俘做奴隸,
身陷囹圄飽嘗了鐵窗風味;
冥冥中他蒙受安拉的保護,
最終獲自由重回父親(father)懷里;
現在祈禱安拉對我垂憐,
使我與妻兒重逢不離去;
堅信安拉主宰宇宙天地,
所有一切都不敵其權力.
黑人聽了伊卜拉欣的彈唱,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手舞足蹈起來,險些難以自制.伊卜拉欣的音色太美麗了,平時他在家中吩咐仆人辦什么事時,說的話人人聽了都不禁喜笑臉開.黑人覺得他唱得悅耳動聽,也激起了他自己的情緒,便躍躍欲試,也想一展歌喉,便說道:
"你唱得實在是太動聽了!我對音樂是個外行,可是聽了你悅耳的歌唱,我按捺不住自己快樂的情緒,也想唱一曲,不知你是否許可?"
伊卜拉欣陷入快樂的氛圍中,忘掉了一切煩惱與愁苦,欣然說道:
"你唱吧,你的落落大方.禮貌.慷慨,給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."
黑人拿起琵琶,邊彈邊唱道:
??? 我深感夜長難寐的苦楚,
他卻抱怨良宵為何短促?
睡魔在他們的眼瞼常駐,
卻不肯在我的身上逗留;
我為冷寂的長夜而憂愁,
他卻在盼月色早些光顧;
如果我們共把歲月苦度,
失眠之苦也使你難忍受!
想不到黑人會唱得這么好,伊卜拉欣聽了情緒激動起來,他笑著夸贊黑人道:
"你彈唱得真是美極了!你那美麗動聽的彈唱消弭了我胸中的郁結,你的想象既豐厚又細膩,彈奏技能既嫻熟又高超.通知你,我還沒有聽夠呢,你能否再彈唱一首給我聽聽呢?"
得到贊美,黑人洋洋自得,高興地又拿起琵琶,邊彈邊唱道:
??? 保全名節不使人格掃地,
穿什么衣服都合身鮮艷;
她嘲弄我們人少而居奇,
我說仁人正人是個別的;
我們那高尚純潔的親戚,
非烏合之眾可同日而語;
人員雖少卻不影響榮譽,
公正的民族最講求道義;
我們樂天安命視死如歸去,
他們卻貪生茍延廝混歲日;
我們言行一致他瞠乎厥后,
流言飛語遭受世人們唾棄!
伊卜拉欣聽了黑人的彈唱,心情異常愉快,他忘掉了一切不興奮的事兒,與黑人聊天.晚上他睡得很香,一覺睡到大天亮.早晨他想到這個黑人的優秀品質和驚人的才華,將他喚醒,把自己隨身攜帶的一袋金錢都送給他,對他說:
"我要走了,這袋錢你拿去用吧,以后我脫險了,一定要重重地酬謝你呢."
可是黑人卻不肯收下錢,對他說:"我是個下等人,根本不配與你接近.聊天的.現在閣下到臨寒舍,天賜良機,使我能有緣與你呆在一路,這是我所想不到的福分呢!因此這些錢我是萬萬收不得的,如果你硬要我收下錢,那就等于逼我去自殺呢!"
伊卜拉欣見黑人果斷不要錢,也不好再勉強他.他向黑人告辭,黑人把他送到門口,依依不舍地對他說道:
"閣下,其實外面是很不安全的,你會隨時碰到危險.你躲在我的家里,比在任何地方都要安全.保險;況且你在我家里做客,對我來說也不是什么負擔.因此我勸你依然留下來,等最危險的時期過了,再走不遲."
聽黑人語重心長這么一說,伊卜拉欣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,便答應留下來,再住一段.他說:
"好吧,那我就再住幾天,不過,我得先跟你說好啦,住我可以住,但是從今往后的生活費用,必須得由我來支付才行."
黑人為了能留住他,便滿口答應了他提出的條件.于是伊卜拉欣便持續住在黑人家里,享受著好吃好喝好招待,一連住了好多天.然而他倆每日吃好的.喝好的,所有的花消都是由黑人出的,黑人始終不讓伊卜拉欣掏一分錢.在這種狀況下,伊卜拉欣實在過意不去,認為自己在人家里白吃白喝是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兒,便決定離開黑人家,不再給他增加負擔.他男扮女裝,穿著玄色大衣,戴上玄色面紗,告別了黑人,走了出去.
伊卜拉欣冒著極大的危險走在大街上,心里充滿了恐懼感和憂愁.他見前面有一座橋,便走了已往,因為橋上剛剛灑了水,路面較滑,伊卜拉欣穿著女人鞋又不跟腳,走起路來,形態怪怪的,引起守橋士兵的注意.士兵喝住他,近前仔細一看,大喜過望:這不是正以十萬金幣為賞金通緝的在逃犯伊卜拉欣嗎?士兵一把把他抓住,不肯輕易放過他.伊卜拉欣見自己的真實身份已經暴露,便不顧一切地與士兵搏斗,使出平生的氣力,使勁一推,那士兵腳下打滑,頭重腳輕,站立不穩,一會兒跌倒在地,摔得頭破血流.伊卜拉欣擺脫了士兵的糾纏,趕忙跑過橋頭,竄進一條胡同,看到胡同終點有一個女人站在門口,便上前求救說:
"夫人,我是蒙難之人,求你行行好,救我一命吧!"
那個女人見他慌里鎮靜.十分狼狽的樣子,心中頓生惻隱之情,便打開門,讓他進屋.歇息.婦人剛把他給安頓好,門外就響起了一陣短促的敲門聲.婦人忙去開門,一看,原來是她當兵的丈夫返來了,只見他頭破血流.滿身泥水,便驚奇地問道:
"你這是怎么弄的呀?"
她丈夫說:"我剛才正在橋上執勤,恰好碰上一個主要的犯人,我已經抓住他了,不料被他擺脫跑掉了,我自己反而被他弄跌倒摔破了頭!"
她聽了丈夫的敘述,便曉暢了一切.她忙為丈夫敷藥.包扎好傷口,照料他在另一間屋里躺好.然后她又來到藏匿伊卜拉欣的房間里,開門見山地問他:
"我想你就是那個被通緝的犯人吧?"
伊卜拉欣絕不掩飾地說:"是的,就是我!"
婦人安慰他道:"你別鎮靜,別擔憂,你在這里是不會出事兒的."
婦人說完,把他轉挪到屋后的一個庫房中,每日趁丈夫不備,給他送可口的飯菜.飲料,對他百般照顧.可是她察覺她丈夫傷勢稍好,又在熱衷于緝拿在逃犯,所以過了幾天,為了安全起見,她讓伊卜拉欣轉挪到別的地方去.她對伊卜拉欣說道:
"你住在我這兒,早晚會被我丈夫察覺,那時他一定會去告密.求賞,那你的小命就真的保不住了.你呆到夜深人靜時,從后門溜出去,自謀一條生路去吧!"
伊卜拉欣理解這位婦人的心情和處境,便在深夜喬裝打扮一番,從后門溜了出去.他記起附近住著一個女人,原來是他的奴隸,之后他給了她自由,讓她成為一個自由民.當年她對伊卜拉欣的義舉感激涕零,并再三表示今生若有機會,一定以生命為代價來報答他的大恩大德.伊卜拉欣滿懷希望地叩響了女自由民家的大門.
女自由民一見伊卜拉欣,臉上一會兒發紅,一會兒發白,眼珠子滴溜溜地亂轉,心里不住地盤算著.她對著伊卜拉欣又是傷心哭泣,又是為他的平安贊美安拉.她端出一些好吃的東西,熱情地招待他,讓他在她家中耐心地等著她,說她去去就來.伊卜拉欣心想,這個女自由民真仗義,得到自由后不忘報恩,對他熱情招待,心里充滿了感激之情.
過了一會兒,大門被撞開了,呼啦啦出去一群士兵.伊卜拉欣這才如夢初醒,曉暢自己原寄予很大希望的人,卻跑出去告密,帶著官兵逮他來了!伊卜拉欣被堵在屋里,勢均力敵,只好束手就擒,失去自由,成為俘虜.他仍身著那套女人服裝,被押解到王宮里.
哈里發邁蒙獲悉伊卜拉欣被生擒,當即升堂,親自提審.伊卜拉欣心驚肉跳地來到堂前,畢恭畢敬地呼著哈里發的稱號,向邁蒙請安.致意,向他討好.但是邁蒙在盛怒之下,不僅不理睬他,反而厲聲地咒罵他:
"像你這樣的大暴徒,安拉是不會讓你平安.長壽的!"
伊卜拉欣見邁蒙不領他的情,便更加賠著小心.低聲下氣地求饒道:
"眾穆民的領袖啊,請您息怒.別生氣.法律對犯人的判決,不外乎兩個方面,一方面是叫犯人伏法受刑,另一方面是赦免犯人.這兩種判決都是公道正當的,但是寬恕犯人.赦免他的不對的判決,更能顯示出審判者的高明.目前的狀況是安拉讓陛下的寬恕發展到空前絕后的境地的同時,也讓我墮落入罪惡滔天.罪該萬死的地步了.這么看來,陛下若判我死刑,那是天地公道.理所當然.順理成章的;陛下若赦免我死刑,那便是陛下無比寬大.仁慈的顯示了."
伊卜拉欣說完,偷偷看了看邁蒙,見他怒容滿面,似乎無動于衷,便吟道:
??? 我的行為罪孽無邊,
您的人格偉大齊天;
您可判刑大概赦免,
而免刑則體現恩典;
我的舉止卑鄙狹隘,
您的仁慈留駐心間!
伊卜拉欣吟完這首小詩,又偷偷看了邁蒙一眼,見他的怒容變得懈弛了一些,他知道局勢不那么危急了,便轉守為攻,持續吟詩道:
??? 我負荊前來請罪,
您容忍催我流淚;
伏乞陛下施恩惠,
終身謝您勤回味.
伊卜拉欣吟完第二首小詩,再一次偷偷看了看邁蒙,見他心有所感,長嘆一聲,低頭沉思一會兒,吟道:
??? 往昔親友惹我生氣,
口水難咽憤懣胸際;
一貫原諒錯誤行為,
惟恐離散眾叛親離!
邁蒙所吟之詩,道出了他的心跡.伊卜拉欣了解邁蒙的為人,知道他一貫以寬大為懷,對自己的親友更是眷注備至,相信他最終會饒恕自己的罪過,因此心里就更有底了.這時,他看到邁蒙抬起頭來,環顧左右,意在想聽聽他兒子阿巴斯和他弟弟伊斯哈格以及眾大臣的意見.他對眾人說:
"現在我想聽聽你們各位有何高見?"
在座的人險些異口同聲地主張判處伊卜拉欣死刑,立即執行!但是宰相艾哈默德卻坐在那里一言不發,這種狀況引起了邁蒙的注意,便問他:
"愛卿,你有何高見?"
宰相艾哈默德向哈里發施禮,說道:"要是叫我說呀,如果陛下判他死刑,那么像陛下這樣的人,處死像他那樣的人,對我們來說是司空見慣的事兒;如果陛下赦免他一死,那么像陛下這樣的人,饒恕像他那樣的人,對我們來說則是從來沒有過的狀況."
聽了宰相艾哈默德語重心長的忠言,哈里發邁蒙低頭想了想,自言自語地背誦起前人的詩句:
??? 我的兄弟死于非命,
兇手竟不顧手足情;
我若前去替他雪恥,
不啻相互殘殺自刎.
親友們若犯了罪過,
虛懷若谷開闊胸襟;
莫要顧及是否領情,
保持為善忍辱負重;
一旦他重陷于逆境,
濟人危難崇高人品;
人無完人各具德行,
備受摧殘是人生命.
聽了哈里發邁蒙所吟之詩,伊卜拉欣猛然扯掉面紗,高聲說道:
"感謝安拉,眾穆民的領袖已經饒恕我了!"
哈里發邁蒙說道:"叔父不必擔驚受怕了."
"眾穆民的領袖啊!"伊卜拉欣激動萬分地說,"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滔天罪過,罪惡之大,難以饒恕.然而,陛下卻以寬大為懷,您的大度.忍讓,使我一時難以相信!"
伊卜拉欣說完,隨即吟道:
??? 安拉創造了各種美德,
寬容慈悲您全包容了;
人們對您報恩又戴德,
謙虛待人是您的原則;
像我這種人未遭頭割,
跟慈母待女如出一轍.
聽到伊卜拉欣的由衷贊美,哈里發邁蒙怡然自得,情不自禁地說道:
"我想摹仿圣約瑟夫,把當年他對他哥哥們所說的那句名言重說一遍:'明天你們是不會受到埋怨的,但愿安拉饒恕你們,因為他是最仁慈不過的.,"他又對伊卜拉欣說:"叔父,我原諒你了,因為你已經悔悟,這樣我要把你被沒收的錢財全都退給你."
伊卜拉欣聽了哈里發邁蒙的最終判決,激動得老淚橫流.他誠心誠意地吟道:
??? 你慨然免除我死刑,
又送還錢財真感動;
為報答你義舉善行,
寧愿將我一切奉送;
其實您可我素我行,
全是我罪惡的報應.
哈里發邁蒙對伊卜拉欣說:"叔父,剛才阿巴斯和伊斯哈格還保持說要處你死刑呢!"
伊卜拉欣忙說:"眾穆民的領袖啊,他們兩位的意見也是正確的,是完全可以理解的.可是您卻有自己的念頭,最終做出了自己的決定,這使我起死復生,消弭了我心里一向郁結著的愁苦與不安,從此充滿了希望."
哈里發邁蒙說:"叔父,你真誠的悔過.和彬彬有禮的道歉,使我心中對你的埋怨.仇恨全都消弭了,進而決定饒恕你的反叛罪過."說到這里,他跪下去虔誠地禱告起來,過了一會兒,他仰起頭來,問伊卜拉欣:"叔父,你能知道我為什么要禱告嗎?"
伊卜拉欣說:"我猜想,您是在感謝安拉的恩惠吧,因為是安拉使您戰勝了您的敵人."
哈里發邁蒙說:"我并不是為了這個.安拉澄清了我的心地,啟示我心平氣和地面對現實.原諒你的不對,為此我才叩首禱告,對安拉的恩賜衷心感謝呢."他停了一會兒,又說:"叔父,你能否把你到浪育,又從浪育到巴格達來的詳細狀況說給我聽呢?"
"完全可以."伊卜拉欣把自己逃亡期間的經過.左躲右藏的狼狽相,怎樣受到黑人的優待.如何從士兵手上擺脫又怎樣得到他夫人的保護,何以受女自由民的誑騙而被捕的狀況,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.哈里發邁蒙聽了,頗有感慨,當即命令把那個黑人.士兵夫婦和女自由民一切帶進宮里來.他親自審問他們,第一個被問的是那個女自由民.他問她:
"他是你原來的主人,對你不薄,你卻恩將仇報,你說說看,你這么做,用意安在?"
女自由民爽快地答道:"說實在的,我只是為了得到那一大筆獎金!"
哈里發邁蒙問她:"你有丈夫和孩子嗎?"
女自由民說:"沒有."
哈里發邁蒙怒斥她貪圖錢財背信棄義,下令責打她100大板,又判她無期徒刑,隨即將她關進大牢中.他又傳訊士兵夫婦.他問士兵:
"你那樣做,為的什么?"
士兵粗聲粗氣地說:"為了領大獎."
哈里發邁蒙生氣地說:"像你這種人應該去做放血.打火罐的事!"
哈里發邁蒙知道士兵夫人的為人,認為她是一個仁慈.寬厚.處事妥當的人,提拔她到宮里做事.
對于那個美意的黑人,哈里發邁蒙對他的義行大加贊揚,說他應受到應有的尊敬和夸獎.于是吩咐仆從取來一套名貴的衣服賞給他,并把那個士兵的房屋家具收歸他使用,另外每年供給他1．5萬金幣的生活費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