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事兒發(fā)生在很古的發(fā)俄年代。那時候我們俄羅斯人在這一帶連影子還沒有吶。發(fā)俄巴什基爾人呢，發(fā)俄住的發(fā)俄地方離這兒也不近。對他們來說，發(fā)俄你瞧，發(fā)俄必須有可以放牧牲畜的發(fā)俄開闊地方：樹林(wood)里的空地大概草原。在尼亞茲伊①和烏拉伊姆②自然都可以，發(fā)俄但在我們這一帶，發(fā)俄哪里能放牧啊？發(fā)俄現(xiàn)在的森林(forest)，有可以見天的發(fā)俄閑暇，在事先就根本不能騎馬大概步行通過。發(fā)俄只有打獵的發(fā)俄人才到這樣的樹林里去。

①尼亞茲伊是發(fā)俄尼亞茲河河谷旁的森林草原地帶。

②烏拉伊姆原是發(fā)俄巴什基爾話“鍋子”的意思，后引申為洼地，是尼亞茲河旁的洼地。

　　據(jù)說，那時候巴什基爾人中心有一個叫阿伊雷普的獵人(knife)。比他更勇敢的人是沒有的。他一箭就能夠把熊射死，碰到麋鹿，只要握住它的角向肩后一丟，那野獸馬上完蛋。至于狼(wolf)和別的小野獸就更不用說了。只要被阿伊雷普看到，就一只也別想逃掉。
　　有一次，阿伊雷普騎著馬來到一片空曠的地方，只見有一只狐貍(fox)在前面跑。對于這樣一個獵人，打只狐貍實在是太不合算了。但他心里想：“讓我開開心，用馬鞭子來抽死它。”阿伊雷普縱馬追去，卻趕不上那只狐貍。正當(dāng)他拉起弓箭對準(zhǔn)它的時候，狐貍突然之間不見了。怎么辦？逃走就逃走吧，算是那畜生的運氣。他才這樣一想，那狐貍竟坐在前面一個樹樁前面，尖叫起來，仿佛笑道：“你哪里能射得到我！”
　　阿伊雷普又拉弓引箭對準(zhǔn)它——狐貍又不見了。放下了弓箭——狐貍又出現(xiàn)在眼前，收回尖叫：“你哪里能射到我！”
　　阿伊雷普這可發(fā)火了：“等著瞧吧，你這紅毛家伙！”
　　跑完了樹林里的空地，前面是極度濃密的大森林，只是森林也阻擋不了阿伊雷普。他下了馬，徒步去追那只狐貍，但依然毫無結(jié)果。眼看它在前面，卻無法用箭射中它。放走它呢，又不甘心。什么話，這樣勇敢的獵人連一只狐貍也射不死！就這樣，阿伊雷普竟追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。狐貍也不見了。找了又找，依然沒有。
　　他想：“讓我向四面看一看，究竟到了什么地方。”
　　他爬上一棵矮小的落葉松，一向爬到樹頂。一看——離那棵落葉松不遠有一道溪水從峰頂向下奔流。那條溪并不大，但它很快活，琤琤淙淙地老跟石頭說話。有一個地方還收回閃閃爍爍的金光，叫人連眼睛也睜不開。“這是怎么一回事？”他想。再一看，只見在矮樹叢前面一塊皎白的巖石上坐著一個姑娘，她那鮮艷的容貌真是聽都沒有聽說過、見都沒有見到過。她的辮子垂過了肩膀，直垂到溪水里。她的發(fā)辮是金的，足足有十丈長。那小溪(brook)正是因為她的金發(fā)才收回了這樣耀眼的光芒。
　　阿伊雷普諦視了好久，那個姑娘卻抬起頭來說：
　　“你好，阿伊雷普！我早已從我的狐貍保姆那兒聽見過許多許多有關(guān)你的事兒。似乎你比誰都魁梧、英俊，比誰都勇猛、走運。你愿意娶我嗎？”
　　“可是為了你，”阿伊雷普問：“我得付多少聘金呢？”
　　“還用得著什么聘金，”姑娘回答說：“我的爸爸是所有金子的主人。但是他不愿意放走我。我們必須逃走，不過那得看你有沒有足夠的智謀和勇氣。”

　　阿伊雷普高興極了。從落葉松上一跳跳下來，一口氣奔到姑娘坐著的地方對她說：
　　“如果你愿意這樣，我另有什么話說。我一定把你抱出樹林，不讓你被任何人奪去。”
　　這時候狐貍突然之間出現(xiàn)在白石旁邊尖叫起來，它的鼻子向地上一碰，站起來就變成為一個干癟的老太婆。
　　“唉，阿伊雷普，阿伊雷普，空口說大話！還夸耀自己膽子大、運氣好哩。剛才你怎么射不到我呢？”
　　“你說得對，”阿伊雷普回答說：“這是我平生第一次失敗。”
　　“原來是這樣！但目前的事兒更加困難。這個姑娘就是大蛇(snake)波洛茲的閨女(daughter)，叫做金頭發(fā)。她的頭發(fā)是純金的。她被這些金頭發(fā)牢牢地困住在這里。
她坐著，洗著頭發(fā)，但金頭發(fā)的重量依然不會減輕。現(xiàn)在請你試試把她的辮子舉起來，你就知道你能否帶她出去了。”
　　阿伊雷普到底是個與眾不同的人，拉起金辮子，就往自己身上繞，繞了好幾轉(zhuǎn)，然后對姑娘說：
　　“我親愛的未婚妻金頭發(fā)，現(xiàn)在我們倆已經(jīng)用你的金辮子緊緊地系在一路了。誰也不能把我們拆散了！”
　　阿伊雷普說完這話，就一把抱起姑娘往外走。
　　老太婆將一把剪刀塞到他的手里。
　　“聰明人，拿住這個。”
　　“這對我有什么用？難道我自己沒有刀嗎？”
　　阿伊雷普本來想不拿那把剪刀，可是他的未婚妻金頭發(fā)卻說：
　　“拿著——那不是給你用，是給我用的。”
　　阿伊雷普在樹林里走著。他在落葉松頂上已經(jīng)看得清往外走的大致方向。起先他走得很快，只是總覺得有些吃力，盡管他的力氣大得常人不能和他相比。金頭發(fā)看見阿伊雷普累了，就說：
　　“讓我自己走吧，你給我提著辮子。那會輕松得多。我們該走得遠些，要不爸爸記起了我，會很快地把我吸回去。”
　　“怎么吸回去？”阿伊雷普問。
　　“他呀，”金頭發(fā)回答說：“天生有這樣的本領(lǐng)：凡是他所需要的金子他都能吸到他身邊，吸到地下去。如果他要吸我的頭發(fā)，那就誰也阻擋不了。”
　　“這倒要讓我們瞧瞧！”阿伊雷普回答說；但他的未婚妻金頭發(fā)只是微笑了一下。
　　這樣說過以后，他們又持續(xù)向前趕路。金頭發(fā)老是不停地催促他：
　　“我們必須走得更遠些。說不定走遠了我爸爸的力量就夠不到了。”
　　走著，走著，累得不能再走了。
　　“讓我們歇息一會兒吧，”阿伊雷普說。只是當(dāng)他們剛坐到草地上，他們的身子就馬上往地下直沉。金頭發(fā)趕快拿起剪刀把繞在阿伊雷普身上的金辮子剪斷。這樣才救了他的命。金辮子被吸了下去，阿伊雷普總算是留在地面上了。不過，他依然被辮子拖下去相當(dāng)深，未婚妻呢，已經(jīng)不見了。不見了就是不見了，簡直就像根本沒有過。阿伊雷普從陷下去的泥坑里爬出來，想：“這是怎么一回事？未婚妻被人家奪走，卻看不見奪走她的人是誰！這簡直是我的奇恥大辱。決不許可有這樣的事兒！我死也要找到她！”
　　于是他就在姑娘坐過的地方往下挖。挖了一天，又挖一天，什么結(jié)果都沒有。阿伊雷普的力氣。你得曉暢，是很大的，但工具卻只是腰刀和帽子。
這哪里能挖出什么結(jié)果來。
　　“得在這里做個暗號，”阿伊雷普心里想：“讓我回家去把鐵鏟等等家伙拿來。”
　　他剛剛這樣一想，引他來這兒的那只狐貍突然之間出現(xiàn)了。它把鼻子往地上一碰，站起來就變成一個干癟的老太婆。她說：
　　“唉，你這聰明人，聰明人！你想在這里掘金子依然怎么的？”
　　“不，”阿伊雷普回答說：“我要找我的未婚妻。”
　　“你的未婚妻，”老太婆說：“早已坐在老地方流著眼淚，把辮子浸在溪水里了。她的辮子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有二十丈長，這會兒你連舉也舉不起來了。”
　　“怎么辦，大嬸？”阿伊雷普問。
　　“早該這樣了，”老太婆說：“應(yīng)當(dāng)先把事兒問個曉暢，再動手干。這事兒你這樣做。現(xiàn)在先回家去，和到這里來以前一樣度日。如果在三年內(nèi)你還沒有忘記你的金頭發(fā)，我會再來找你。如果你一定要自個兒跑去找，以后就會永遠看不到她。”
　　阿伊雷普不習(xí)慣這樣等候，他最好是馬上找到她，但是沒有辦法——必須這樣。他發(fā)了一陣子愁，只得回家去。
　　唉，三年的歲月是多么長久啊！春天來了，他也不高興——但愿春天趕快已往才好。別的人注意到他的轉(zhuǎn)變：“我們的阿伊雷普像是有什么心事。
他不像是以前的阿伊雷普了。”他家里的親人直接問他說：
　　“你的身體不好嗎？”
　　阿伊雷普一會兒抓起五個壯漢舉到頭頂，一面旋轉(zhuǎn)一面叫道：
　　“再問我的身體好不好——我就把他們一切扔過那座小山！”
　　他一天到晚思念未婚妻金頭發(fā)。像是她就坐在他的眼前。他真想跑到小溪旁邊，遠遠地看上她一眼，但他記起了狐貍妻子婆的忠言，不敢這樣做。
　　可是到了第三年，阿伊雷普碰見了一位姑娘。那姑娘很年輕，生得黑沉沉的，快快活活的，像是一只山雀。每個人都想接近她，向她獻殷勤。這個姑娘頓時使阿伊雷普的念頭起了轉(zhuǎn)變。他想：
　　“所有和我年紀(jì)相仿的人早已成為家，我找到了未婚妻，卻讓人家奪走了。幸而大家都不知道，要不，準(zhǔn)會笑話我！我不能娶這個黑姑娘嗎？那邊的一個能否成功還不知道，但這一個只要付聘禮，就能娶返來。她的父母一定會高高興興地把她許配給我，她自己呢，從各方面看來，也決不會哭泣的。”
　　但他又想到了金頭發(fā)，只是已不像以前那么想念得厲害。已不像她被奪走時那樣悵然、氣忿。他想：我對她可不能想得太太過了！
　　第三年剛已往，阿伊雷普又看見了那只狐貍，他沒有對它射箭，而是跟著它走去，只是一路上阿伊雷普做了許多暗號：有的地方砍掉根小樹枝，有的地方在石頭上做個標(biāo)記，有的地方還做了別的暗號。他們來到那條小溪旁邊。姑娘果然又坐在那里，但是辮子卻長了兩倍。阿伊雷普走上前去向她問好：
　　“你好，我親愛的未婚妻金頭發(fā)！”
　　“你好，阿伊雷普！”她回答說，“不要因為我的辮子更長而惆悵。它曾經(jīng)輕了不少。看來你曾經(jīng)苦苦地想念過我。我每日都覺得頭發(fā)愈來愈輕。
可是到最終卻出了岔子。你忘記過我吧？要不就是另外有人害了我？”
　　金頭發(fā)一面問一面卻笑起來了，仿佛她什么都知道了。阿伊雷普起先很怕羞不敢開口，接著下了決定，把一切都坦白地說了出來——他說他看中過一個黑姑娘，曾經(jīng)想娶她。
　　金頭發(fā)接上去說：
　　“你能老忠實實地說出來就很好。我相信你。我們快走吧。說不定，我們這一次能夠逃離去，逃到爸爸力量夠不到的地方。”
　　阿伊雷普從溪水里拖起了辮子，把它繞在自己身上，又向狐貍保姆拿來了剪刀，接著就穿過樹林往家里走。一路上有阿伊雷普的暗號。他們走得很快。一向走到晚上。天完全黑了以后，阿伊雷普說：
　　“讓我們爬上樹去。在樹上你爸爸的力量也許夠不到我們。”
　　“這很對，”金頭發(fā)說。
　　可是，他們倆被金辮子像繩索一樣緊緊地捆住了身子，那還怎么能夠上樹呢。金頭發(fā)說：
　　“得剪掉它。拖著這樣重重的的東西在身邊是沒有意思的。留下拖到腳跟那么長，已經(jīng)夠了。”
　　可是阿伊雷普覺得很可惜。
　　“不，”他說：“最好依然這樣留著，你瞧，這些頭發(fā)多軟多細啊！用手撫摩著也覺得可愛。”
　　說著，阿伊雷普解開了身上的金辮子。讓金頭發(fā)先爬上樹去。可是，姑娘不習(xí)慣爬樹，覺得不行。阿伊雷普就這樣那樣地幫著她，才把她送到樹枝上。接著阿伊雷普很快地上了樹，把金頭發(fā)的辮子從地上全拉了上去。他們又從那條樹枝向上爬，爬到樹葉最濃密的地方，在那里歇了下來。
　　“我們就在這里等天亮吧，”阿伊雷普說，一面把自己未婚妻的辮子向樹枝上面繞——如果她打起噸來也不會掉下去了。他牢牢地繞好啦還夸口說：“哈，多牢！現(xiàn)在你睡一會兒吧，我給你看著。天一亮我就推醒你。”
　　金頭發(fā)真的很快睡著了，連阿伊雷普自己也打起瞌睡來。睡魔來的時候，你聽著吧，那是趕也趕不走的。他揉著眼睛，搖著頭，不耐煩地轉(zhuǎn)動著身子——依然不能戰(zhàn)勝睡魔。他的頭已經(jīng)垂下去了。就在這時候，那樹上突然之間飛來了一只貓頭鷹(owl)，不安地叫喚著：“呵啵！呵啵！”——像是在警告他：“當(dāng)心，當(dāng)心。”只是阿伊雷普哪里會去理睬它，他只管自己睡覺(sleep)；而且鼾聲大作做起夢來。仿佛他騎著馬來到了自己的氈幕前面，他的妻子金頭發(fā)正從氈幕里出來迎接他。她比誰都鮮艷可愛，她的辮子像金蛇似的在游動，像是活的一般。
　　到了半夜間，樹枝突然之間之間之間搖動起來，燒起來了。火焰燒著了阿伊雷普，把他摔到了地上。這時，他看看法底下冒出來一只大火環(huán)，收回了閃閃爍爍的金光。他的未婚妻金頭發(fā)變成為一團由無數(shù)小火星聚成的云彩。火云直向那火環(huán)飛去，一會兒熄滅了。阿伊雷普跑到那里——什么都沒有了，重新是一片陰郁，憑你把眼睛挖出來都沒有效。他用手在地上摸……盡是青草、石頭和林中的落葉、爛泥。在有個地方，總算被他摸到了一段辮梢子，有二丈長大概更多些。阿伊雷普心里高興點兒了：
　　“她給我留下了懷念品，也給我留下了一個證據(jù)：也許可以研究出她爸爸為什么不能帶走她辮子的原因。”
　　他剛剛這樣一想，那狐貍已經(jīng)在他腳旁尖叫。它把鼻子向地上一碰，站起來就變成一個干癟的老太婆，說：
　　“唉，阿伊雷普，你這聰明人！你要的究竟是什么：金辮子依然未婚妻？”
　　阿伊雷普回答說：“我要的是金辮子有二十丈長的未婚妻。”
　　“來不及了，”狐貍保姆說：“辮子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有三十丈長了。”
　　阿伊雷普回答說：“這不打緊。我只要能得到我那可愛的未婚妻就行。”
　　“你早就可以這樣說了。這是我最終的忠言。現(xiàn)在你回家去再等三年。
但我不再來找你了，你要自己去找路徑。你要來得準(zhǔn)時，不能太早也不能太遲。你還得向貓頭鷹老爺爺鞠躬請教，看它是不是能使你聰明些。”
　　這樣說過以后，狐貍保姆馬上不見了。天一亮，阿伊雷普就往家里走，但他心里想：
　　“狐貍保姆所說的貓頭鷹爺爺是哪一只呢？樹林里多的是貓頭鷹。叫我向哪一只去請教呢？”
　　想了又想，終于想到來了：當(dāng)他坐在樹上的時候，有一只貓頭鷹險些就在他鼻子跟前飛來飛去，老是叫著，“呵啵！呵啵！”像是在警告他：“留心，留心！”
　　“狐貍保姆說的一定是它！”阿伊雷普想完了就轉(zhuǎn)身回到了老地方。等坐到天黑以后，他喊道：
　　“貓頭鷹老爺爺！請你指點指點我！通知我一個辦法。”
　　喊了又喊——沒有覆信。可是阿伊雷普這一回變得很有耐心。又等了一天，又喊了一陣。依然沒有覆信，阿伊雷普又等完了第三天。
　　到了晚上，他剛一喊：“貓頭鷹老爺爺！”樹上就馬上答應(yīng)說：
　　“呵啵！我在這里。誰在喊我？”
　　阿伊雷普就把自己失敗的經(jīng)過通知了它，請求它竭力幫助他。可是貓頭鷹老爺爺說：
　　“呵啵！難得很吶，孩子，難得很吶！”
　　“困難沒有干系，”阿伊雷普回答說：“只要我的力氣和耐心夠得到，我都能做到，只要我能得到我的未婚妻。”
　　“呵啵！我來指點你！你聽著！”
　　于是貓頭鷹老爺爺就一五一十地通知他說：
　　“大蛇波洛茲在這一帶有很大的威力。他是這一帶所有金子的主人：金子不論在誰那兒他都能吸走。波洛茲還能把整個出產(chǎn)金子的區(qū)域圈到他的火環(huán)里去。憑你騎著馬跑三天也跑不出他那個火環(huán)。但在我們這一帶，總算另有個地方是波洛茲的力量達不到的。如果靈活點兒，就可能帶著金子逃脫波洛茲。可是，代價可不小——轉(zhuǎn)頭路是沒有的。”
　　阿伊雷普懇求他說：
　　“請你做做好事，把這地方指給我看吧。”
　　“叫我指給你看那可不行，”貓頭鷹老爺爺回答說：“因為我的眼睛和你們的不一樣：白天我看不見，晚上你又看不見我向哪里飛。”
　　“那可怎么辦？”阿伊雷普問。
　　貓頭鷹老爺爺說：
　　“讓我把那地方可靠的特征通知你。你跑到那些湖旁邊去看一看：有一個湖中心突出了一塊大巖石，像一座小山。小山的一面長著許多松樹，其余三面都是光禿禿的，像是三堵墻壁。那便是我說的地方。誰能帶著金子到那塊巖石上，那里就會現(xiàn)出一條通到湖底去的路。一到那里，波洛茲的力量就夠不到了。”
　　阿伊雷普把這所有想了又想，終于名頓開：那一定是伊特庫里湖①。他高興極了，叫道：
　　“我知道那地方！”
　　可是貓頭鷹老爺爺依然說自己的：
　　“無論如何你得親自跑去看一看，不要搞錯了。”
　　“好，”阿伊雷普說：“我會去看的。”貓頭鷹老爺爺最終又說：
　　“呵啵！不要忘記：雖然逃脫了波洛茲，轉(zhuǎn)頭路是沒有的。”
　　阿伊雷普謝過貓頭鷹老爺爺，就回家了。他很快地找到了中心有塊大巖石的湖，但馬上想道：“一天決不能跑到那地方，必須開一條能跑馬的路才是。”
　　于是阿伊雷普就動手開起路來。在稠密的森林里，一個人要開出一條一百多里長的大路，可不是件輕易的事兒！有時候他累壞了，就拿出那條被他摸到的辮子——看著，瀏覽著，用手撫摸著，這樣他仿佛就規(guī)復(fù)了元氣，又可以去干活了。三年的時光就這樣不知不覺地緩慢地閃了已往，剛好他完成為一切工程。
　　阿伊雷普準(zhǔn)時來到他的未婚妻那兒。他從溪水里拉起了辮子，把它纏繞在自己身上，然后他們開始在樹林里飛跑。一向跑到他開出來的那條大路上，他在那里已經(jīng)預(yù)備好啦六匹馬。阿伊雷普上了馬，把未婚妻放到另一匹馬上，又牽住了另外四匹馬的馬韁，就鞭打著馬竭力向前飛跑。這一對馬累了，就換上另外兩匹，又持續(xù)飛跑。狐貍跑在他們的前面。這樣不停地飛跑，還用力鞭打著馬——唯恐趕不到那兒。傍晚時分，總算趕到了湖邊。阿伊雷普馬上上了小船，把未婚妻和狐貍保姆一齊渡到湖心的巖石上去。小船剛劃近那兒——巖石上面就打開了一條通道，他們很快地鉆了出來，這時候太陽剛好落山。
　　噢嘿，這時候，可出了事兒了！
　　太陽一落山，大蛇波洛茲就用火環(huán)把那個湖圍繞了三圈。無數(shù)金色的火星從巖石里向四面八方噴射出來。但無論如何波洛茲沒法吸出他的閨女。原來是貓頭鷹老爺爺妨害了他。貓頭鷹老爺爺飛來棲在巖石上，老是一個勁兒地叫喚：
　　“呵啵！呵啵！呵啵！”
　　它這樣叫喚了三次，火環(huán)的光就黯淡了一些——像是要冷卻下去了。等火環(huán)又重新燒旺，金色的火星又紛紛從巖石里噴出來的時候，貓頭鷹老爺爺又叫喚起來。
　　波洛茲在湖邊拼命地吸金頭發(fā)，吸了不止一晚。結(jié)果依然不行。它的力量夠不到。
　　從那時起，湖岸旁的沙灘上就發(fā)現(xiàn)了金子。那里根本沒有小溪的痕跡，卻偏偏有金子。所有的金子，你聽著吧，都是魚鱗狀和線狀的；卻沒有天然的小金塊大概大金塊。那些金子是從哪里來的呢？據(jù)說，就是從波洛茲閨女的辮子上吸過來的金頭發(fā)。金子可不少。之后，我還記得，為了那些沙灘，巴什基爾人和卡斯里工廠的老板們還發(fā)生過糾紛。
　　阿伊雷普呢，就這樣和他的妻子金頭發(fā)留在湖底下了。據(jù)說在他們那里有草地，另有馬群、羊群。一句話，那兒是一片廣闊的草原。
　　據(jù)說，金頭發(fā)有時會走到巖石上來。有人看見過她。像是是黎明的時候，她出來往巖石上一坐。她的頭發(fā)像金蛇一般在巖石上面游動。真是個美女！
噢嘿，美極了！
　　不過，我沒有見過。這樣的事兒從來都沒有碰到過。我可不愿意扯謊。

①伊特庫里湖在綏謝爾契工廠南面，丘索瓦雅河右岸的一個湖，那湖又叫做肉湖。另外有一個相傳，參見《杰米多夫的紅袍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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